年8月,茹耘龙参加合江地区预备派出所所长培训班时的合影。
茹耘龙,杭州七中68届初中毕业生,年3月9日赴黑龙江省富锦县大榆树公社长发岗大队第三小队插队落户。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元旦与当地社员结婚,曾担任生产队出纳员、仓库保管员、大队会计、大队党支部副书记、治保主任;年后担任公社公安派出所民警、司法助理、公社党委组织委员等职;年9月后调到县司法局、民政局、社保局工作,年末退休。期间(年9月~年1月)妻子重病全身瘫痪,一直悉心照顾不离不弃,传为美谈。——编者
千里打拐
一九七九年是我插队落户第十一年,正是我顺风顺水的好时光,大队会计干的风生水起,又把大队治保主任一职担在身上。
六月中的一天,我去松花江堤坝内的一个自然村,也是长发岗大队第四小队,当地老百姓都管它叫“长友屯”。在那里主持交接小队会计时,一个年青社员找到我,说了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他的媳妇被人拐骗走了,扔下个不满四岁的小丫头,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家不象个家。
这人姓章,村里人叫他章郎(谐音:蟑螂),人极其老实呆板。前不久从山东高唐县探家回来的一乡亲对他说,他看到过章郎的媳妇,在一个叫做邢庄的村子里和一个小木匠同居呢。章郎想求我到公社派出所请公安特派员去山东把他媳妇找寻回来。我想他既然求到我了,就没推脱,对他说:“你把告诉你信儿的人找来,我再问问。”
结果那位乡亲说得斩钉截铁,而且把从高唐县如何去邢庄的路线也说得很清楚,同时也恳请我帮忙做件好事。转过天我就去公社找到了公安特派员刘同岩,向他讲述了这件拐骗案,以及目前那个被拐骗妇女的踪迹。他想了想就对我说:“这样吧,我去县局汇报,开来介绍信,由你再在大队找一个当过兵的退伍军人,可以打着我的旗号去一趟山东,我有任务走不开,若真能把人带回来,费用就由当事人负担,若白去一趟,费用就以我的名字在公社报销。”
没想到刘公安如此信任我,我无法推辞了。他又简单扼要的向我讲了些注意事项和政策规定方面的事。回家后我对老丫①说了此事,她却持怀疑态度,后来又想想也没啥,对我说:“你得选个好伙伴。”
七月十四号,我和一个刚从海军雷达部队退伍的叫郑双的年青人就上路了。三天后到了高唐县城,因过了下班时间,我们两人就先寻旅馆住了下来,第二天找到那里的城厢派出所,见到公安特派员老赵,递上介绍信,说明来意。
要说是天下公安是一家,此话还真不假。老赵特派员看完信,没有怀疑。只是感慨万分,说东北的公安人员真为老百姓办事,还夸我们年青青的就出来办案,了不起!那个年代凭一张介绍信就可走遍天下。随后他就向他们县局做了汇报,并言称要借几辆自行车,又继续摇电话,时间挺长的,我隐隐约约地还听到他们县局的电话里告诉他有关我们两人的身份核对,看来他们警惕性还是蛮高的。中午就在所里吃了便饭,下午我们仨各骑一辆车就奔邢庄而去,三十多里的路程骑行了约两小时。
进了村就找村治保主任,研究如何排查,如何稳住那个小木匠。说到这个小木匠,那个邢治保就对我们两人说了实话。原来他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那小木匠不是啥拐骗犯,而是那个女的自愿和他私奔回到村子里来的。当然我们不能偏听偏信,就随即去了小木匠家,见到了我们要找的那个女人。那女人突然间见到好几个公安特派员要来带走她,就大哭大闹了一通,经我们劝解安抚后对我们说,她的确是私奔出来的,并无啥拐骗之说。赵特派员说:“天色已晚,在庄子里住下吧,明天带人回县局后再跟你们回东北,或离婚或安稳。”
我觉得只能如此了,却不知是赵特派员的缓兵之计。随后他就安排邢治保看好那女人,不得有误。我和郑双都很高兴,觉得此事办得挺顺利。
第二天吃过早饭,邢治保亲自领来了那个女人,后面还跟随许多说是小木匠的家人和亲友,唯独不见那个小木匠。当时我们两人也没多想,只要那女人肯跟我们回东北就不差事儿了。于是,赵特派员骑车在前,郑双骑车带着那女人居中,我在后面压阵,大约骑行了十几里路程后,赵特派员把车停在了一处西瓜地前,招呼我们歇息一下,吃口西瓜再走。客随主便,我们就歇息吃瓜,那个女人也不客气,涕了突鲁②的没少吃。
半小时后我们依旧上路,仅走了三五里远,那女人跳下车吵着要洒尿。无奈何,只好随她。这时赵特派员过来嚇住那女人,让她把裤腰带解下来交给他,那女人委屈地解下裤腰带交了,就提着裤子一溜烟的钻进旁边的一大片玉米地里。我突然觉得盲然,看着眼前的连成一片的玉米青纱帐,不知所措。十几分钟后也不见那女人出来,我看了眼赵特派员,他看看自己手里攥着那条红裤腰带,摇晃着头,就带头往玉米地里闯。
一边还大声喊着:“你个龟女子,干啥呢吗?”
我和郑双撂下自行车也进了青纱帐,结果是累得我们大汗淋漓,毛都没抓住。郑双擦着汗对我说,上当了。挺远处看到赵特派员钻出玉米地向我们走来,依旧看着手中的裤腰带,喃喃地咒骂着那女人,奶奶个熊的,让个臭娘们给耍了!我们核计着,决定先回高唐县城再说。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既然那个小木匠不是拐骗犯,当地人,包括这个特派员肯定会帮他的,所以此事无法较真儿,这毕竟是在山东地界嘛。最后虽然无功而返,却为我三年后到公社当上司法助理和公安民警埋下了伏笔。
百里追赃
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年,到了一九八二年开春我被招干进了大榆树公社派出所。清明那天刚上班,就接到县局刑侦科章科长电话,指令所里马上派一人到县局接受任务。老刘让我即刻动身去县局领取任务,我想不到这个任务既简单、又极富刺激性和戏剧性,为办理此案还累我付出了伤痛的代价。
这是发生在长友屯的一起大牲畜被盗卖案。牛家大哥和另两户农户刚分到家的两头大牤牛十天前被盗,一周后盗卖案告破,但牤牛被卖到同江县前卫公社黎明大队了。交给我的任务是带着牛家大哥去同江县局,请友邻局同行配合前去起赃。事不迟宜,我拿着那本厚厚的案情卷宗和县局刑侦科的介绍信,就和牛大哥即刻启程去公路客运站,早班客车已发,只好坐下午车去同江,到了同江县城已是下午四点多。无奈,在离同江县公安局不远处的旅店歇息。第二天刚到上班时间,我俩就去县局刑侦科找联系人,却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时任同江县公安局副局长的杭州知青余某(名字记不清了,记忆中是杭大附中的老高一,下乡在乐业公社,在同江县公安局已工作八年。),见面自然熟,他非要留我们吃了午饭再办案,届时派车送我们去前卫公社。他叫来内勤安排我们憩息,他上午还有个会要开。牛大哥心急如焚,但是也只好静下心来和我一同等待。午饭在同江县局的餐厅吃,余副局长尽地主之谊。午后我们乘坐小吉普车前往30多公里外的前卫公社,由于路况很差,颠簸着开了两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和前卫公社的公安特派员肖某接上头后,在牛大哥的苦苦哀求下,那位肖特派才不情愿地领我们去黎明大队。虽已清明节气,但下午四点多天色就开始擦黑,可我们还要走十五里乡路。一路走来,肖某得知我也是杭州知青,余副局长中午还宴请的,就不敢怠慢,跟我们说说笑笑地了。天色已经黑觑觑的,看到不远处有灯火,黎明大队就要到了,却猛然发现走错进村的路了,横在眼前的是一片水面,有百多米宽。
肖特派员连连拍打自己的脑袋,抱歉地说:“光顾说笑了,忘了应该从那条叉路口拐了。”
我望着就在眼前的村子,对老肖说:“没关系,这都是清明了,咱们脱了鞋趟过去吧。”
其实,牛大哥已经下了水了,老肖也在挽裤角准备下水,我就挽起裤角后,想了想又脱了鞋袜拿在手里就下了水。在水中没走几步,就感觉水凉得有些刺骨,虽说水面并不深,才没小腿肚,可我突然间感觉像走在无数把刀尖上,扎的我的脚心痛楚难耐。牛大哥看着我疵牙咧嘴的样子,就忙过来拉我的手说:“你别抬脚,趟着走会好些。”我咬着牙,鼓着勇气,在水下开始趟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脚,这十几分钟却似乎有两小时那么长。到岸后抬脚一看,两只脚心都在流血。好家伙!我也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掏出手帕擦拭血流。老肖见此情景,也掏出他的手帕,把我另一只脚包扎上,又歉意地说:“说晚了一步,你若不脱鞋就没事了,你们南方人还是没摸透咱这嘎哒③的水性。”我赶紧请教,他告诉我,别看已是清明节气,可你没见松花江开江吧?这儿的小水泡子,因为水浅,白天太阳一晒,就慢慢融化,到了深夜又结冰碴,白天再晒又化开,现在的阳光还弱,晒不透水面,所以,一尺以下的水就化得极慢,水的底层就形成了不规则的像刀尖状的冰棱,光脚下去就会被拉开口子。我举步维艰的在他两人的搀扶下,半小时后才走进黎明大队。老肖他呱矶着湿漉漉的还没脱下鞋的双脚,撂下我紧走几步,找来了村里的党支书,好像也姓萧。在萧支书的帮助下,重新用温水洗了脚,抹上红药水,让我坐炕头,老肖和牛大哥也分别换了鞋,我听着肖和萧的对话,蛮有意思的,最后萧支书没拧过肖特派员,先吃饭再说事儿。饭后,肖特派员怕夜长梦多,就让萧支书叫来该村的治保主任,让我休息,他们一行人顺利地从买赃的农户家里牵来那两头牤牛栓在萧支书家的院落里。
转天,晨曦微露,萧支书家门前就来了许多社员看热闹,被肖特派员几声呵斥和说教,并亮着那本卷宗让大家明白了咋回事儿,人群才离去。早饭后,我试着下地,觉得勉强能走了,就坐上黎明村萧支书家的单马套的小轮马车,后面栓着那两头牤牛,九点就回到了前卫公社。在派出所签署获赃,归还失主的证明书后,牛大哥就独自牵牛先走了。老肖看留不下我,就推出三轮摩托车,把我送到县公安局。
注释:①老丫:作者妻子在农村时的小名。②涕了突鲁:东北方言,狼吞虎咽的意思。③这嘎哒:东北方言,这里或这个地方。
本期责任编辑:缪东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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