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悲催的厨子
这座城市里有一个以点心闻名的老字号饭店叫一丈香。这里每天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不过,一丈香的老板最近很忧心。因为做点心的主厨要退休却还没有合格的人选顶替他,而老板的独子无心继承饭店,眼看饭店后继无人。
最重要的是,竞争对手还威胁说要用流水线生产一丈香点心,挤垮一丈香。
心急如焚的老板只能在报纸和网络上发布广告,向全国招募能成为何主厨关门弟子接替他做主厨的人。
何主厨在众多报名者中层层筛选,留下了六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女孩,就是李漾漾。
此刻,年近六十的何主厨面色悲凉,不知道在控诉什么。
李漾漾听不懂何主厨的方言,所以明明何主厨是对着她痛心疾首地说话,她却只是表面上很严肃,其实内心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有人在她耳边悄悄说:“主厨说面试的时候被你骗了,现在他才知道这里面最笨的就是你了。而且你还最懒,他真为自己的血压担心。”
李漾漾朝那个叫邹慕清的男人狠狠翻了个白眼:就让她听不懂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地翻译给她听。
离他这么近,她才看清楚,其实他长得还挺不错。
啧啧,可惜了,这么喜欢闲事,多半是个娘炮,白白浪费了这张脸。李漾漾在心里叹息。
主厨最后说今天的任务是做汤包。
一人一个灶台,材料都在那边。面发好了,馅也调好了,他们只要包好再蒸熟就算完事,半小时后他来检查。垫底的那个今天没有晚饭吃,就吃自己做的包子。
李漾漾在心里冷笑:不就是面饼包肉吗,她就不信能难倒她这个安静的美女子!
邹慕清被分配到离李漾漾最远的地方,她忍不住偷偷瞟他,见他已经开始做了,李漾漾也立刻自信满满地卷袖子动手。
二十分钟后李漾漾总算是把蒸笼放到了火上。然后,她就靠着灶台睡着了……
李漾漾是被焦味和惊叫声惊醒的。她睁开眼,赫然看见自己的蒸笼正冒着青烟。
她吓得脸色发白,伸手去揭锅盖,结果立刻被烫得扔了盖子。没有了盖子捂着,锅子里面火焰像出了笼子的野兽,“轰”地冒了出来。
李漾漾闻到自己刘海被烧焦的味道,衣服也被点着了,烫得要命。
啊!包子没做成,她要成烤乳猪了!李漾漾尖叫着乱跳。
一股水柱忽然从天而降把所有的火都熄灭了。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李漾漾浑身滴水地呆立在那里。
邹穆清关上水,扔了水龙头,利索地把正冒着煤气的炉子关上,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李漾漾冻得直哆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上牙敲下牙地说:“谢……谢。”
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春天,他用冰冷刺骨的水冲她,她却还要感谢他救了她。李漾漾心里的悲凉难以言表。
邹穆清嗤笑一声,“好险,刚才我差点用炉子上烧开的水来泼你了。”
啊,擦,嫌她烤得不够均匀还要烫熟一下吗?李漾漾瞪着他。
主厨巍巍颤颤地走进来,哆哆嗦嗦地指着锅里黑乎乎的那一大块,又指着李漾漾,“明早之前把这里恢复原样,不然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好吧,不用说,今天肯定没有晚饭吃了。本来至少她还有做成了大饼的包子吃,结果现在烧成这样。李漾漾好忧伤。
邹穆清安慰她,“没关系,我有饭吃,你吃我做的包子吧。”
李漾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怨自怜地望着被烫成火腿肠的手指,摸了摸被烧秃了的前额,暗自叹息:她一定是世界上最悲催的厨子,差点把自己变成了食材。
邹穆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整理自己,眼里满是饶有兴致的光。
二、盟友
晚上吃着邹穆清做的包子,李漾漾觉得其实他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那包子做得惨不忍睹,好多肉都露在外面。
若是往日,她一定不屑一顾,只是现在她折腾了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是给口锅她都能囫囵吞下去,更别说是肉馅包子。
邹穆清叹着气给她拿来药膏,李漾漾一边涂一边皱眉。邹穆清实在看不下去了,抢了过来替她一边吹着一边涂药膏。
没有想到,他其实蛮温柔的。而且他靠得这么近,连他的睫毛投在脸上的淡淡阴影都能看得清。
李漾漾心跳得飞快,忽然红了脸缩回手,结结巴巴地说:“我跟你又不熟,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邹慕清轻叹了一声,“是啊。我本来也不想管你。我跟你又不熟,况且现在我还自顾不暇。我只是看你皮很厚,很有趣,所以才忍不住帮一下你。”
其实他也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按照今天的状况说不定她明天就会走人,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钟时间都是浪费。
只是刚才她浑身滴水哆哆嗦嗦还要说谢谢的样子,活像一只淋了雨还要远远躲着他的流浪猫,倔强而脆弱,戳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李漾漾咧嘴笑,“我可是宅女加IT精英,没有那么娇气。”
早晨,大家到了厨房,原本等着看李漾漾笑话的人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昨天像灾难现场的厨房现在焕然一新,甚至比以前还要干净。
李漾漾顶着两个黑眼圈靠在门口打着哈欠。
邹慕清瞟了一眼李漾漾的手指。那上面,昨天烫起了水泡的地方现在已经破了皮,红肿得不像样子。
他不动声色移到她身边,低声问:“昨晚上你一个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主厨说为了一视同仁,没收了他们的手机和钱包,也不准他们提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找外面的人来帮忙。
李漾漾揉着眼睛点头,“嗯。”
邹慕清转头斜乜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叫我?”
李漾漾咧嘴一笑,“我们又不熟,我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寂静中擦洗到凌晨。在她精疲力竭,手指被洗洁剂泡得钻心地疼的时候,确实是动过求他来帮忙的念头。
只是她也知道不要对任何人形成依赖,因为那个人总有一天会离开她,那时她的痛苦会多十倍。
而且,她知道他们是竞争对手,说不定他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自己闯的祸,就是跪着也要自己弥补。”李漾漾假装一本正经地补了一句。
邹慕清被逗得笑了一声,然后认真地说:“下次叫我吧。我们可以结成联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要你帮忙。等下散了找我,我帮你上药。”他揉了揉李漾漾的头发就不再说话。
他这分明是在为她向他求救找借口。她是有多久没有这样被人宠着的感觉了?李漾漾忽然红了眼眶,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许久才垂下眼帘。
三、闯祸精
主厨说李漾漾虽然笨,还好不算懒,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她要用心些。然后分配了大家一些工作,说等下来看就又走了。
主厨这一句话像是给李漾漾打了鸡血,她决定勤奋起来。
她勤奋起来自己都怕。她自告奋勇地杀鸡,结果拿起刀子手又哆嗦,好不容易狠心一刀下去,却又没有划到鸡的要害。
鸡扑腾扑腾地到处飞弄得满屋子都是血,还打翻了面粉弄脏了菜。
邹慕清心惊肉跳,忙抢过了她手里的刀子,按住鸡补了一刀。
主厨正好进来,看见一厨房鸡飞狗跳,气得白了脸,勒令所有人今天都没有晚饭吃,必须把厨房打扫干净。
邹慕清微微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被李漾漾连累了,除了邹慕清,全愤愤地瞪着她。李漾漾满脸歉意地对大家一笑,邹慕清摸了摸她的头,“欲速则不达,不要着急。”
李漾漾干笑了一声,心里面却难受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满足绝症的父亲最后的心愿,从来不做家务的她也不会跑来学这个,她没法不着急。
厨房自然又是李漾漾来打扫,而且今天还连难看的肉包子都没得吃。不过,这一次有邹慕清陪她。
邹慕清一边干活一边给她讲他出国读书时的趣事。李漾漾被逗得哈哈大笑,辛苦的工作在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
开始打扫前,邹慕清用厨房里剩下的肉和米熬了肉粥。打扫完刚好能吃。
李漾漾喝得心满意足。她满心甜蜜地偷笑,他不但温柔,还很能干。他们一个吃货,一个厨子,真是绝配。
邹慕清抿着嘴笑,宠溺地替她擦干净了嘴边的粥。
第二天的课程有惊无险,李漾漾松了口气。
昨天她其实是跟大家搞好关系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今天她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合伙作弄她,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主厨走了之后,大家一起打扫厨房,邹慕清被派去搬东西,李漾漾被支使到后门倒垃圾。
李漾漾刚把垃圾扔到一人高的垃圾桶里,便觉得有人在她身后一推。然后她就天翻地覆,头朝下栽倒在了巨大的垃圾桶里。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垃圾桶的盖子就被人从外面盖上,还压了重物。
有人在外面说:“谁要你连累我们。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最好明天就滚蛋,省得以后给我们找麻烦!”
啊,擦,她难道就要这样烂死在垃圾桶里面吗?李漾漾这么想着,惊慌失措。
垃圾桶里越来越冷,让李漾漾开始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李漾漾忽然想起面试的时候,主厨要求大家两人一组表演自己的绝活。别人都是切丝雕花,什么难上什么。只有一组人特别奇葩,就是邹穆清和她。
邹慕清揉了一团面。李漾漾则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把主厨拿手的八十八道点心如数家珍地讲了一边。
当时面试现场静得能听见屋外的鸟叫,邹穆清一边揉面一边低头无声地笑。
李漾漾红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下,他才装作若无其事转头看向窗外。
最后主厨说,邹慕清的那团面干湿软硬适度,很难得,底子还不错。
李漾漾声形并茂,就算学不成还可以帮主厨报菜名,于是就录了他们俩。
虽然两人很早就有缘,但是因为他老笑她,所以一开始她很讨厌他。只是现在,他把她变成了一棵菟丝子,慢慢习惯依赖他了。
邹慕清曾说过,他一定要赢这场比赛,因为全家都要靠他学会这个手艺养活。
现在,他完全可以自私一点,装作不知道,不来救她。这种想法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李漾漾。精疲力竭的她终于咧着嘴在黑暗里哭了起来。
四、我赖定你了
哭着哭着,李漾漾就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还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只管上网吃零食。
她正在抱怨妈妈给她买的榴莲味道太臭,空调开太冷,忽然听到邹慕清无奈地叹息声,“唉,在这里都能睡着,你真是……”
李漾漾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悬空,便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来。
她发现自己被邹慕清横抱在怀里,身上还包着他的外套。其他四个人则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
邹慕清冷冷地对他们说:“那天你们离她那么近,明明看见她放那么少的水也不出声,后来着火了也不救她,险些酿成大祸。
“现在这么冷的天,你们竟然把她关在垃圾桶。要是万一有个好歹,你们负得起责吗?”
四个人里面有一个低声说:“我们只是想教训一下她,赶她走。”
邹慕清眼神锐利地逐一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听好了,从此以后,只准正大光明地竞争。谁要敢再玩阴的,或者欺负李漾漾,我一定加倍奉还!”
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熏的,李漾漾还有些晕,就这么窝在他怀里忘了挣扎。
此刻的邹慕清在她眼里就像天神一般。那清冷的月光撒在他冷峻的脸上,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吸引力。
撇下那四人,邹慕清抱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冷坏了吧?要不要我弄碗姜汤?嗯?怎么不说话?完了,已经傻了。怎么办?”
李漾漾这时候才忽然咧着嘴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管我,我要冻死在这里了。”
刚才,她真的很害怕他不来救她。那种感觉,就像是她跋山涉水眼看要寻到向往已久的宝物时,害怕有人告诉她,她错了。
“诶诶,别哭啊。你不是不哭的吗?”邹穆清有些慌了,红了脸说。
李漾漾擦了一下眼睛,“我没哭,是被臭气熏得掉眼泪。”
邹穆清皱眉装出一幅嫌弃的样子,“啊,天,是好臭,你这个闯祸精快下来,我要被熏死了。”
李漾漾立刻抱着他脖子像只八爪鱼一般死死贴在他身上,“就不下来。”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跳得好快。
从今天起,她决定黏上他了,打死都不离开。李漾漾不由自主带着泪微微笑了起来。
说好公平竞争,李漾漾却觉得不可能公平。那四个人明显是厨子出身,做什么都上手很快。
邹穆清记性好学得快,虽然比那四个差点,也能勉强跟得上。
只有她记性差、反应慢,连盐、糖、淀粉、味精都分不清。混了这么多天只有一件本事见长,那就是吃。
大家做好点心都要叫她去尝一尝来一决高下,连主厨都对着她叹息,“空有吃货的心,没有吃货的命,你做的点心对不起你这张嘴。其实你也不算笨,只是你的智商都花在吃上面了。”
李漾漾每到这时都只能假笑糊弄过去。其实她也很难受,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很难吃,但是又没有办法。
世界上大概只有邹慕清会不管她做什么都能笑嘻嘻地全部吃完。
唉,他是有多爱她,才能忍受这样非人的折磨。每当这个时候,李漾漾的心情总是很复杂,既甜蜜又酸楚。
五、没看懂
何主厨的身体很不好,常常是教一日,停三日。其实大家心里也清楚:在最后选出关门弟子之前,何主厨是不会认真把所有手艺都教给他们的。
今天何主厨脸色又很不好,来了之后一言不发就开始做春卷。
卷皮子、切丝、包春卷、炸春卷半小时搞定。弄完之后,别人都在回忆刚才的要领,只有李漾漾在想着怎么样把那碟春卷骗到手。
主厨一边咳嗽一边问:“记住了吗?”
那四个人点着头。邹穆清皱着眉有些犹豫,“记住一半,能再来一次吗?”
主厨转眼盯着李漾漾。
李漾漾干笑了一声,“没看懂。没记住。”
主厨脸色一青,剧烈咳嗽了几声,“我这个月休息。你们六个就负责把各自学会地做出来应付客人。谁做的让客人吃出来不对,谁滚蛋。有客人点了东西没人做,就所有人都滚蛋。”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呼唤,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苦着脸。李漾漾咬咬牙,“这样吧,你们只管做拿手的。我负责尝味。如果和主厨做的一样就端出去。”
邹穆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漾漾有些恼羞成怒。邹穆清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干咳了一声,“也好,这也算是各展所长。”
他碰过的地方有些痒痒的,让李漾漾忘了生气,又抿着嘴笑了起来。
李漾漾的法子听上去有些占便宜,其实却很有效,至少开始是。在她的把关之下,竟然没有客人发觉不是主厨做的。
平心而论,邹穆清的手艺是不如其它四人。
有一天,有人点了个春卷。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敢动手。
邹穆清叹了一口气,“我来做吧。你们四个在边上看着,有什么不对就告诉我吧。漾漾,只有你吃过主厨做的春卷,你来告诉我味道对不对。如果做出来不好,就算我的。”
李漾漾红了脸,那天她借口以后要负责总把关,就一个人把那一大盘都吃掉了。邹穆清还笑她吃东西的速度比牛吃草还快。
邹穆清这样挺身而出,要是被客人投诉,他就要离开。李漾漾忽然害怕起来,一把捉住邹穆清的袖子,邹穆清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我相信你。”
其他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点头表示同意。
邹慕清在四个人指导下做了三次,最后一次,李漾漾终于点了头。
春卷端上去后,李漾漾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心扑通乱跳,不由自主就握住了邹慕清的手。
邹慕清默默地用力回握住她。他的手一如既往的那么温暖有力,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服务生回来了。李漾漾又紧张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服务生笑嘻嘻地说客人很满意,还封了个红包给厨子。
厨房里立刻欢呼一片,李漾漾高兴地一把抢过服务生手里的红包,抱住邹穆清的脖子跳到他身上挥舞着手里的红包,“今天一起喝啤酒。”
晚上打烊之后,他们就着花生米坐在月光下的街边喝得大醉。李漾漾抱着邹慕清大着舌头说:“我喜欢你。我要开个天下第一的点心铺,好不好?”
邹慕清点了点头。李漾漾接着酒劲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盯着她一动不动,眼如深海中的波浪一般情愫暗涌。这时李漾漾才觉得自己太孟浪,红了脸低下头想往后缩,只是她的腰被他紧紧搂住,让她根本没办法挣脱。
邹慕清低声笑着,“惹了我又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李漾漾能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指热得发烫,隔着衣服都点燃了她的肌肤,让她浑身燥热,她越发害怕起来。
邹慕清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他嘴里的酒精香味,带着迷幻的气息,让她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抵抗,闭上了眼。
六、让给你
还没有到一个月何主厨就忽然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李漾漾正拿着客人点的单分配给其它人去做。所有人都停下来瞪着面色红润,一扫往日病态的主厨。
主厨干咳一声,“昨天的春卷是谁做的。客人后来跟我投诉说做砸了。”
李漾漾脸色一白,正要站出去说是她做的,只是邹慕清已经开口说:“是我。”
主厨冷着脸又说:“听说这些天李漾漾什么都没有做,只负责吃了?”
妈蛋,话不能这么说,她那是尝味道好吧,她的工作很重要!她在心里狂呼。
可是这些话听上去根本就像是在搪塞。她叹了口气只好点点头。
主厨点头,“初步考验到今天结束,我决定留下两个人再观察一下。”
完了,她要卷铺盖走人了,她还一个点心都没有学好。李漾漾满心沮丧。
主厨又说,李漾漾和邹慕清留下,其他四个人可以走了。至于原因,就是人的担当和自信。以后他的徒弟必定是主厨,连这两点都没有,有好手艺也没有用。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李漾漾还像是在做梦一样。邹慕清将她搂在怀里,“恭喜你,你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真是不容易,没想到最后她这只笨乌龟靠滚动前进竟然跑赢了兔子。李漾漾看着自己手心手背上大大小小烫伤和刀伤留下的疤痕,忽然含着泪笑了。
邹慕清也红了眼眶,“你应该高兴。只差一步你就能成主厨。实现你开点心铺子的梦想。”
邹慕清也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吃这种苦来学做点心。李漾漾总觉得为了满足绝症父亲的最后愿望这个原因听起来太狗血,所以索性跟他说她是为了开点心铺子。
其实也不能算她骗他,自从爱上了他,她就头一次有了自己的梦想。只是她没有告诉他,最重要的是梦想的后半部分:她要一辈子都和他一起做点心卖点心。
主厨一点也没有骗人,第二阶段的考核越发严厉。他说他会仔细教他们两个三种比较难的点心,最后考核结束时,他们各自做一份交上来,请顾客评判,谁的好吃留下谁。
李漾漾明知道自己最后一定比不过邹慕清,心里面却一点也不觉得苦。
她觉得能天天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如果能幸运地学会几个点心回去,说不定能唬住对一丈香的点心比她还清楚的父亲。
她和邹慕清每学一个点心,都要讨论许久,相互指出缺点再改进,邹慕清总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利。
就连李漾漾也看得出,主厨更欣赏邹慕清。虽然替他高兴,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邹慕清总在她走神的时候打趣她,“主厨,你在愁怎么吃完手下给你做的点心吗?”
李漾漾苦笑了一声,安慰她也没有用阿,别说她比不过邹慕清,就算比得过,她真的忍心把他挤走吗?
不论李漾漾怎么不情愿,最后做决定的日子还是到了。李漾漾全力以赴,却发现邹慕清做的还是比她的精致。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只是,点心端出去后不一会,主厨就铁青了脸回来,将盘子摔在邹慕清面前,“你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跟李漾漾刚来的时候一样,连糖和盐都分不清。如果不是我试了一口,这一次就这么被你骗过去了。”
李漾漾脸色一白,不可能,他不可能犯这种错的。他是为了帮她实现她的心愿故意让给她的。
七、新主厨
邹慕清说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理由就是此刻坐在大堂里的客人
李漾漾的心里无端端地害怕起来,想往后缩,却被邹慕清攥着手拖着跟着他们到了大堂。大堂里坐着个中年人,眉眼之间跟邹慕清有点像。
主厨叫了一声:“周老板。”
李漾漾忽然明白了,这是一丈香的老板。只是邹慕清却冲那人叫了一声“爸”,李漾漾张大了嘴望着邹慕清。
哦,不对,她应该叫他周慕清,他就是那个从小就在国外,极其神秘的饭店周家独子。
周慕清深深地向主厨鞠了一躬,“对不起我骗了您。我知道,您要是得知我的身份一定不会收我的。因为我跟我父亲一样天生没有味觉。
“最初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不愿意接手饭店。我觉得,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种羞辱。”
他一定学得痛苦万分,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还总是暗自抱怨自己天资不好。
李漾漾眼角酸涩,心里百味陈杂。惊讶、心疼、愧疚,难以言状。
“只是跟着您学习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只要有您这样值得托付的主厨在,味觉失灵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谢谢您对我的悉心教导,也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父亲的帮助。”周慕清十分动情,说完眼眶湿润。
主厨笑了一声,“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你认为凭我和你爹十几年的交情我会认不出你来?我只是看你那么努力不忍心揭穿你罢了。”
周慕清愣了愣,搂着李漾漾肩膀将她轻轻推到胸前,“谢谢,我觉得还是适合做老板。我也找到了我的主厨,请您以后一定好好教她。”
李漾漾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她明显感觉到主厨眼里的痛苦,忙在他崩溃之前诚恳地说:“我会好好学的。”
主厨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都是缘分,没有办法。”
李漾漾是将来的主厨,周慕清是未来的老板。饭店所有的员工都知道未来的老板和未来的主厨有奸情。
李漾漾本来捏包子捏得好好的,只要周慕清一出现,包子就会变得惨不忍睹。
主厨气地用筷子敲李漾漾的手背,李漾漾被敲地直跳也还是改不了看见周慕清就犯傻的毛病。
不过,周慕清看着心疼,以后只要是李漾漾学习的时间他就绝不出现。
打烊后,李漾漾喜滋滋地将自己新做的点心拿给周慕清品尝。周慕清把点心夸得天花乱坠。李漾漾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周慕清握着她的手,“我的未来主厨,你可要好好学啊。以后一丈香就靠你了。”
李漾漾拍着胸脯,“没问题,您就等着瞧呗!”
周慕清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谢谢你原谅我的隐瞒,体谅我的无奈。”
李漾漾窝在他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你完全坦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希望你也能原谅我。她暗暗在心里叹气。
得知他是周家人之后,她的身份和来这里的实情就一日更比一日难说出口。
还是等她满足了父亲的愿望再跟他坦白吧。她这么暗自下定决心。
主厨教得咬牙切齿,李漾漾学得痛苦万分。所有人都热切等待着李漾漾出师那一天。终于有一天,主厨跟李漾漾说她可以独当一面了,他也决定从此退隐。
李漾漾在周慕清怀里哭得天昏地暗,“太不容易了,我这个连蒸包子不知道要加多少水的人,主厨是怎么把我硬掰成主厨的啊?!”
周慕清红了眼眶,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稍稍平静之后,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说:“留下来给我做主厨,生小猴子吧。”
李漾漾红了脸点着头破涕而笑。
八、对手很强
李漾漾忽然消失了。虽然她跟一丈香签了个合同,学成要为一丈香服务三年并且教出下一任主厨才能离开。
但是,她的所有信息,包括名字都是假的。所以合同根本就是废纸一张。
周慕清急疯了,搜寻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李漾漾,却还不肯死心。他总喃喃地对看不过去劝他停下来的人说:“李漾漾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不会骗我的。”
一丈香的死对头杨家忽然宣布,他们打算开展一个新的业务,就是网上订餐服务,三小时内保证将点心送到城中任何一个地方。
虽然贵得离谱,但是方便,味道又和一丈香一样,好多顾客都不来一丈香排队了,直接在网上买。一丈香生意立刻冷清了不少。
当看见报纸上登出的杨家新掌门杨阳丽的照片时,周慕清如雪水浇顶,心冷得发痛。
他疯了一样把报纸撕成了碎片,一拳砸碎了办公桌上的玻璃。
手背鲜血淋漓,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一样,只是咬牙切齿地说:“李漾漾,杨阳丽,你骗得我好苦。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这样才接近我利用我对不对?你好狠!”
周慕清再见到杨阳丽是在不久后的厨师大赛上。两个人都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杨阳丽走了以后,主厨死活不肯再教任何人,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一切皆有定数。”
周慕清无奈之下,只能把原来那四个人找回来。万幸的是,他们虽然一人只会一点,但是会的那一点倒是深得主厨的精髓。
所以一丈香如今有四个大厨,这四人合作开发了几个新点心,总算是从杨家抢回了一些生意。总而言之,一切都好艰难,没有人再见到过周慕清的笑脸。
杨阳丽想像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到周慕清的情形,却从没有想到过他会客套有礼地打招呼,然后淡然地擦肩而过。
她心如刀绞,好想拉住他告诉他,那天她接到父亲病危电话,所以来不及跟他解释便直接回去了。
回去后她才知道,父亲骗了她,他根本就没有得什么绝症,不过是想要逼着她去学一丈香的手艺。
报名的时候,她要是实话实说,一丈香根本就不会让她面试,所以才用了假资料。
只是,这些解释也听起来好苍白,所以她满肚的话都堵在喉头,最后变成盈满眼眶的泪水和一声轻叹,任他就这么形同陌路地走远。
杨阳丽派出来的选手不堪一击,上半场一丈香赢得毫无悬念。周穆清终于认真地看了一眼杨阳丽,眼里满是嘲讽。
中场休息之后,周慕清看杨阳丽的眼神却忽然不同了。
他毫不避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盯得周围的人都寒毛直竖。
大家都在嘀咕,难道周慕清恨杨阳丽恨到连场面上的功夫都不想费神去做了,打算直接在这里掐死她吗?
杨阳丽被他盯得头也不敢抬,心如刀割。她咬紧了嘴唇,强忍着泪水。
这些日子,她白天被内疚和思念折磨,魂不守舍;夜里被噩梦折磨,泪流满面的半夜惊醒瞪着天花板到天亮。
与其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让他掐死来得痛快。只是她好想有个机会告诉他:“我是真的想要给你生小猴子。可惜了。”
主持人刚要宣布下半场比赛继续,周穆清忽然举起手。现场立刻静得鸦雀无声。周穆用清冷的声音说:“一丈香弃权。”
现场立刻像炸了锅一样议论不休。
杨阳丽猛地抬头瞪着他,周穆清淡淡地回望,红着眼眶,千言万语都凝聚在复杂的眼神中。
杨阳丽哆嗦着嘴唇许久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傻啊?我不用你让着我。”
是的,如果是这样,她教给那四个主厨的手艺,并研发新的点心让他们为一丈香服务的心血就白费了。
主持人瞪大眼睛问周穆清:“您是认真的?”
周穆清依旧望着杨阳丽,“嗯,对手太强。”
刚才休息的空隙,她和四个主厨都不见了。周穆清害怕那四个人找杨阳丽麻烦,所以心急如焚地到处找,结果发现他们在顶楼最偏僻的角落说话。
杨阳丽让他们以后请继续好好为周慕清服务,并许诺付给他们双倍薪水。周穆清躲在一旁,听见这句话就忽然明白了一切。
杨阳丽再也没法装冷艳傲娇的女总裁了,跺着脚哭叫:“说了不要你让我了。你好讨厌。”
周穆清忽然沉下脸走过去。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周慕清一步一步逼近杨阳丽。
四个主厨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把他们拉开,告诉周穆清真相。
只是周穆清走到杨阳丽面前,却忽然一下把她拉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全场整齐划一地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就连杨阳丽也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僵直了身体。周穆清的吻由重变轻,温柔得让人看不下去。有人红了脸,有人湿了眼。
杨阳丽闭上眼,靠在了他身上。
周穆清松开她,将她搂紧自己怀里,哽咽地说:“我一直在等你给我解释。你怎么不来?”
四个主厨叹气,对手果然好强,简直就是没有留下任何还手的余地……
九、番外
前任主厨收了三个徒弟:何主厨、杨老板和周老板。
周老板和杨老板都没有学成还成了死敌。何主厨说杨老板的厨艺太差,野心太大不适合他,最后留下来帮周老板。
杨老板费尽口舌劝说周老板跟他合作机械化大批量加工点心来赚更多的钱,可是周老板死活都不肯。
杨老板不甘心,只能欺骗女儿来实现将一丈香点心卖遍全国的梦想,顺便整治一下不成器的女儿,让她有一门手艺。
周慕清和杨阳丽结婚时,三个师兄弟时隔十几年又坐到了一起。
周老板悄悄叹息,“唉,姓杨的太狡猾,竟然派女儿占领了我的厨房,还占领了我的家。”
杨老板也叹气,“唉,梦想是实现了,只是辛辛苦苦种了二十几年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何主厨心里百味陈杂,“唉,杨阳丽流着口水背菜单的样子跟她爹一个德行,还以为我没看出!除了吃她什么都不会,不好好敲打就不成器。
“我差点累得一条老命都搭上了,才教会了她,让我们师兄弟三个有机会再坐到一起,真是心累啊!”(原题:boss不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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