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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1月,成都品东小儿推拿职业技能培训学校第63期开班(现在已经是第90期)。
同学们早早来到教室,期待着我的讲座。
讲课是我的爱好。将某一主题阐述得清清楚楚,让听者饶有兴趣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我喜欢挑战!
那天,开班典礼,第一堂课,我更加投入,几乎忘我。
第36分钟,学员们正听得如神。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越来越响。“咚”--门被一位女士撞开。
本想批评她。见她有些慌乱,憔悴,就忍了。
女士见到我,上气不接下气,连连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我的孩子凌晨高烧”说到这里,她望着我,急切地说“推拿可以退烧吗?”
病人就是上帝,病情就是警情。我急忙问“孩子在哪里?快带来!”
得到允许,她平静了一些。拿出手机,让母亲将孩子带来。
那天,在教室里,第一堂课上,45位学员见证了我的会诊。
孩子来了。满脸通红,唇焦,疲惫,皮肤干燥,不睁眼,呼吸急促。量体温,38.2℃。妈妈说孩子从昨晚开始腹泻,已经6次,还呕吐2次,水米不进。凌晨2点开始发烧。
她们一家来自日本,昨天下午刚到成都。
我分析:因为飞机,因为空调,因为环境变化,让孩子感受邪气。我并没有将腹泻和呕吐与发烧相联系。考虑呕吐和腹泻是水土不服。毕竟孩子在日本长大,第一次来中国,来成都。成都的空气、饮食、气候和水质与日本悬殊太大,对于一个1岁半的孩子来说难于适应。
外感是邪气所致!风寒是邪气,风热是邪气,燥邪还是邪气。管它什么邪气,统统该祛除。
发烧是急症,当发烧和其它症状如咳嗽、腹泻、气喘、腹胀、厌食等同时存在时,其它病症可以暂时不管,得先把烧退下来。烧退得下来,残余的咳嗽、腹泻、哮喘、腹胀、厌食都能推拿好。但是,如果连续烧上3天,妈妈多揪心啊!一家人肯定受不了,就会对小儿推拿丧失信心,转而去输液吃药。
呕吐也是急症,是必须先行解决的问题。因为呕吐不能喝水、进食,不能口服补充营养。生命得不到维持!西医还好,发明输液技术,吃不得就从血管中直接补充。可是,小儿推拿,甚至整个中医都没有输液技术。吃不得就只有干瞪眼!因此,临床必须尽快止住呕吐。止不住,也宣告小儿推拿失败。不说呕吐2-3天,就是呕吐1天,孩子和家长也受不了。总是嘱咐妈妈给孩子吃西瓜。在我看来,西瓜的成分对于发烧、咳嗽、呕吐、腹泻的孩子来说远比输液瓶里的药水自然得多和好得多。
腹泻可以暂时不管,腹泻是在排邪。只要不电解质紊乱和脱水。只要能吃能喝,不呕吐,泻泻无妨!相反,我不怕寒凉伤胃,我会鼓励给孩子吃西瓜。
根据以上分析,我设定的处方为三组:
1.祛邪治感冒:清肺平肝、掐揉二扇门、推上三关、拿列缺、强力抱肚以发汗。
2.清热退烧:水底捞月、打马过天河、退六腑、清天柱骨。
3.和胃降逆止呕:清胃经、横纹推向板门、逆运内八卦、摩中脘、搓摩胁肋和抖腹。当然,根据既往经验,在止吐前,先刺激咽喉让其反射性干呕,再强力抱肚,抱得孩子脸红筋胀,挣扎屏气,力争将胃肠的浊物和气体排出。在我看来,“呕吐一定是胃中,腹泻一定是肠中有该排出的东西”“此物不排出,呕吐止不了,腹泻也好不了”
就水土不服而言。它是人类对新的环境的不适应。是对新异水土因子过度反应的一种状态。反应过度就叫过敏。呕吐和腹泻其实是孩子在自我排出过敏原。治疗原则不仅不能止吐止泻,也应该尽快促进新异因子,即过敏原排出。应该用泻法。
操作到20分钟,孩子腹中鸣响,胀气得消,汗出涔涔,睡着了。
孩子上午就38.2℃,根据经验,晚上会更高,又因为是外国人,怕意外,嘱妈妈准备退烧西药,39℃以上运用。
推拿完,继续上课。手机不关。一天都惦记着这对母子。
第二天一早,她打来电话,说孩子晚上果真烧得厉害,到了39℃。因为孩子睡着了,没有喂药。全天共计腹泻十余次。呕吐好些。她还告诉我,她上网搜到西瓜,立即下单,孩子吃了很多。
第二天,我在温江上课,为了推拿,她打车来到温江。
C教教室,针推2班60多位同学见证了我的退热、止吐、通便(排泻)推拿术。
同学最不能理解腹泻吃西瓜。学生问:“孩子本来腹泻,为啥还要吃西瓜?大便颜色都呈现西瓜粉红色了,还让吃?”
我将第一天的分析又向本科同学重复一次(好婆婆妈妈):“发烧因邪气侵入,腹泻呕吐为自我排邪。发烧要尽快退烧,因为孩子和妈妈都受不了;呕吐要尽快止吐,因为中医没有输液技术,保命的唯一途径只有吃喝。发烧煎熬津液,呕吐和腹泻丧失水分。如果吃不进,喝不下,就有生命危险。吃西瓜,吃进的是五颜六色、清新的,富含果酸、维生素、果糖、水份的营养品,排的是黄黄的、臭臭的糟粕。不断地吃西瓜,不断地拉臭臭,相当于对污染沟渠和河流的冲洗。只有当冲洗干净了,沟渠河流清洁宁静,腹泻才会自然停止,烧也才能彻底退掉。
尽管我苦口婆心,但深受“孩子脾常不足”“腹泻忌生冷”理念毒害的学生们仍然表示怀疑。
第三天,孩子还发烧。妈妈不放心,去医院。确诊为“轮状病毒感染性肠炎”。医院要求住院。她征求我的意见。根据多年经验,我告诉她,如果3天之内烧不退,还升高,呕吐止不住,就需要住院。她的孩子已经不符合这两点。虽然还烧,但体温在走下坡;呕吐止住了。再说,她千辛万苦专程来到成都学习小儿推拿,一旦孩子住院,学习计划就泡汤了。
她信任我,没有住院。
第四天,体温37.3℃,低烧,只腹泻3次,能进食了。我增加揉足三里、摩腹、双点门、抖腹和轻手法抱肚。
这时候,才有时间同她聊天。
原来,她很小随父母去日本,在日本成长、读书、考学校,成为一名针灸师。她在京都、大版开有两家诊所和一个研究院。由于她内心同外表一样美丽,对人热情诚挚,技术过硬,在当地小有名气,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近来,在日本不止一次听说中国小儿推拿市场好,萌生出考查与学习愿望。调查做功课时,老家辽宁和北京朋友告诉她我们成都的小儿推拿,理论清晰,不需辨证,上手就推,内容接地气,临床见效快。她信了,就来了。
来的时候,抱着娃,扶着娘,保姆跟在后面,提着两个特大箱子。
这个场面令人感动。
我问“该如何称呼你?”
她说“我姓荣,光荣的荣”
我就叫她“荣女士好!”
她听了不高兴,说“女士”听起来有些苍老。
我问“那如何称呼好呢?”
她说“叫我亲爱吧”
“亲---”
我发不出“爱”字来。因为这个词不是随便可以对人说的。
看到我尴尬,她意识到我听错了,纠正说“不是亲爱,是心爱!”
“心-爱”我叫了声,还是别扭。
心爱,亲爱,都是对心肝宝贝的爱。是不能不负责地乱叫的。
于是,我说“对不起,还是叫你荣女士”
第五天,孩子完全不烧,精神好转,饮食正常。
第六天,孩子更加好转。
就在孩子康复的时候,她却发烧,腹泻不止,头昏、神疲。
一家人得同一病症,传染可能性大。对于她,我以中药为主。邪气要发散,肠道热毒要清肃。我以30克葛根为君,以黄连、黄芩为臣,考虑到水土和瘟疫,用了香薷、苏叶、藿香避秽,再加甘草缓急。
连服2天,烧退,泻止。还有些腹胀腹痛,又为她做腹部手法。
病还没有痊愈,她的假期结束了。
当我总结这一病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她已经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了。
突然,很想问候一句“心爱啊--肚子还痛还胀吗?”
“亲爱的,还好吗?”
相信她会好的!特别是在经历了自己的病症和孩子的急症之后,见识到了中国小儿推拿和中医的神奇疗效,看到了诊所门庭若市,一推难求的场面,学习到了特殊的、确有疗效的小儿推拿技术之后。一定对她今后的临床和中医的理念产生影响。
我们衷心祝愿她能在日本将小儿推拿技术发扬光大!
后记:她回到日本,逢人就将孩子的治疗经过讲给日本医学界听。日本医生不相信推拿推得好高热、腹泻,特别是确诊为“轮状病毒感染”的患儿。当然,也就想见见真实的我。于是,日本针灸研究院专门邀请我去日本交流。
那天,近百名日本医生在大阪医学院听我讲授了小儿推拿,并现场交流了推拿手法。
廖品东教授小儿推拿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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