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是生长在麦田和蒿草中的一种昆虫,美丽可爱。大拇指大小,有鲜绿色的,酱红色的,也有黑绿相间的,分别称为“绿豆蝈蝈”“大酱蝈蝈”和“火红蝈蝈”,大大的肚子,软软的,带有几道深深的沟痕,呼吸起来沟痕或深或浅,好像人做深呼吸一样,头上有两只细细的触角,用来感知外面的世界,有一双亮晶晶而凸起的眼睛,有两个黄绿相间的翅膀,有六条锯齿状的腿,两条后腿长长的,甚至超过了身体,能跳能飞,十分敏捷。
鸣叫是蝈蝈最大的爱好。雄性蝈蝈靠翅膀互相摩擦发出嘹亮的声响。麦熟季节,随着天气升温,便开始鸣叫,越是太阳高悬酷热难耐的时候,叫的越欢,声音或远或近,此起彼伏,绵绵不断,悦耳动听,时而高亢嘹亮,时而低沉婉转,像短笛,像唢呐,你叫完了我叫,互相交替,配合十分默契,就像一场明星演唱会,每个蝈蝈都俨然一个高音歌唱家,放开歌喉,极力展示它们不凡的艺术才华,真是美妙至极。
每年这个季节,我们就到麦田里抓蝈蝈。先是听声音,寻着声音最大的地方去,根据叫声判断蝈蝈所在位置。因为蝈蝈很多,有时一起鸣叫,很难确定每个蝈蝈的具体藏身地方,只能蹲下来,竖起耳朵倾听,细细地观察,眼睛在麦穗上不停的搜索目标,听哪个蝈蝈声音更嘹亮,更持久,看哪个体型最大。目标尽量选择叫声高,清脆的,因为叫声越高,蝈蝈越大。锁定一个目标后,躲在蝈蝈的背后,聚精会神,屏住呼吸,一点点蹑手蹑脚靠近,蝈蝈好像嗅到了什么,鸣叫戛然而止,空气和周围的一切好像凝固了一样,我只好静静地等待,等待蝈蝈再一次发出鸣叫,约有几分钟时间,一只蝈蝈耐不住寂寞,开始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引来周围的蝈蝈一起鸣叫,我瞄准一只“绿豆蝈蝈”,按着规范程序,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这只蝈蝈。
捧在手里的蝈蝈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在手心里四处乱撞,撞得手有些发痒,这时蝈蝈急了,还把手咬出了血,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撒手,因为好不容易到手的“战利品”怎么会让它轻易跑掉呢?当然,蝈蝈也会和人斗智斗勇,它们冷静地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看看有没有敌人和危险,一有异常,便闻风而动,噌地一下逃之夭夭。每次出手都会有机警的蝈蝈跑掉,但蝈蝈很多,遍地都有,毕竟有反应迟钝或防守松懈的,所以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都会抓到几只大蝈蝈。
抓蝈蝈是个技术活。要领是,手心尽力凹陷,留出装蝈蝈的空间,双手对准目标,用最快的速度将两掌扣在一起,如果慢了或者偏离了目标,蝈蝈或者跑掉了,或者被拍死。
抓到的蝈蝈装在事先准备好的笼子里,回家挂在屋里高处,听蝈蝈尽情地歌唱。笼子用麦秸编的,也有用高粱秸秆做的,大小不一,有方的,有圆的,有“一屋一厨”,也有“仨屋一厨”,每个房间只能装一两个蝈蝈,一般情况,蝈蝈住的都是“标准间”。住多了,可能会因为争夺食物或争夺演唱权而大打出手,发生可怕的“战争”。每当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蝈蝈便开始“高声歌唱”,把我从甜美的梦境中惊醒,睁开惺忪双眼,吃过早饭,便提着装有蝈蝈的小笼子出去玩耍,小伙伴们不时地炫耀,看谁抓的多,看谁的蝈蝈大,或许这就是童年最稚嫩的攀比吧。当然更舍不得把蝈蝈送给别人,如果送个蝈蝈给同伴儿,应该算是很大的人情了,可以算是格局很大的人了。
为了让蝈蝈多活一些时间,每天揪几朵倭瓜花儿,放在笼子里,给蝈蝈吃,太阳把花儿晒蔫了,蝈蝈不爱吃,就要采新的,有时还要放一点水,让蝈蝈解渴。不管怎样精心喂养,蝈蝈也不会“万寿无疆”,一般十几天功夫便“寿终正寝”了,因为它们不懂得低调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高调张扬的性格注定了它们的命运。
大人对抓蝈蝈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因为蝈蝈叫声并不刺耳,更重要的是孩子这样玩耍不会带来什么危险,所以大人只能默许,抓蝈蝈自然成了每个孩子的玩耍内容。
如今,回到家乡,徜徉在蓝天之下一望无际的绿野,听到蝈蝈的叫声,仿佛回到了童年。蝈蝈的声音依然那样清脆动人,寻声走去,看到蝈蝈在草丛间跳着欢快的舞蹈,忍不住尝试抓几个,但实在不忍心伤害它们,逗逗趣儿,又放了回去。虽然空手而归,可蝈蝈带来的乐趣依然在脑际浮现,儿时的幸福不时在我的心底里荡漾,那份难以抹灭童真和片片乡愁在我生命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成为我对自然和一切美好事物的无限崇敬和永久的追忆
转载请注明地址:
http://www.ggmzc.com/zcmbhl/986548.html